碳(tan)排(pai)放(fang)報告數(shu)(shu)據弄虛作假問(wen)題近(jin)日引發社會普遍關注。生態環境部(bu)明確表示(shi)，對碳(tan)排(pai)放(fang)數(shu)(shu)據弄虛作假行為“零容忍”。有(you)(you)地方(fang)(fang)也專門出臺了(le)碳(tan)排(pai)放(fang)報告弄虛作假有(you)(you)獎舉報實施方(fang)(fang)案。

正處于“重(zhong)要(yao)發(fa)展培育期”的(de)全國(guo)碳(tan)(tan)排放權交易市(shi)場(chang)(chang)（下稱“全國(guo)碳(tan)(tan)市(shi)場(chang)(chang)”）如何才能(neng)構建統(tong)一(yi)規(gui)范的(de)碳(tan)(tan)排放數(shu)據(ju)管理制(zhi)度，確保數(shu)據(ju)質量？

國(guo)家應對(dui)氣(qi)候(hou)變化戰略研究(jiu)和(he)國(guo)際合作中(zhong)心總經(jing)濟師張昕(xin)5月11日在接(jie)受第一財經(jing)記(ji)者(zhe)采(cai)訪時表示，準(zhun)確、可靠的(de)碳排放(fang)數據(ju)是全國(guo)碳市場有效規(gui)范運(yun)行的(de)生命線(xian)，支(zhi)撐了第一個(ge)履(lv)約周期的(de)配(pei)(pei)額分(fen)配(pei)(pei)和(he)重點排放(fang)單位完(wan)成(cheng)配(pei)(pei)額清(qing)繳履(lv)約。主管部(bu)門將通過(guo)不斷建(jian)立完(wan)善(shan)監(jian)管制度和(he)技術(shu)規(gui)范體系(xi)，建(jian)立數據(ju)質(zhi)量監(jian)管長(chang)效機制，壓實各級監(jian)管責任。

建立完善碳排放數據監管制度

第一(yi)財經：全國碳市場數據質量問題主要涉及哪些方面，原因是什么？

張昕：全國碳市場碳排放數據質量出現的一系列問題，包括技術服務機構和重點排放單位不按照技術規范要求監測碳排放活動水平數據和采制煤樣、不按照頻次要求開展化驗分析、用經驗值補齊缺失煤質數據、參數選用和數據統計錯誤，以及原始數據記錄混亂等，還有不按技術規范要求開展數據核算、檢測、核查。

一些技術服務(wu)機構、重點排放單位數據弄(nong)虛(xu)作假的根本原因是缺乏守(shou)法(fa)意識，受利益驅使鋌(ting)而走(zou)險，加(jia)之全國碳市(shi)場法(fa)律法(fa)規層(ceng)級(ji)低，對(dui)違法(fa)違規處罰力(li)度低，法(fa)律震(zhen)懾力(li)弱。

雖然數據弄虛(xu)作假不具有普遍(bian)性，但會影響全國碳市(shi)場有效規(gui)范運行(xing)，危害不容低估。因此(ci)，為確(que)保全國碳市(shi)場數據質量，亟待強(qiang)化法律法規(gui)體系建(jian)設(she)，提(ti)高法律法規(gui)層級，建(jian)立(li)完善監管(guan)(guan)制(zhi)度(du)，堵(du)住制(zhi)度(du)漏洞。亟待強(qiang)化能力(li)建(jian)設(she)，提(ti)升技術服務機構和重點排放單位碳排放數據管(guan)(guan)理能力(li)。

第一財經(jing)：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張昕：針對全國碳市場第一個履約周期暴露出的數據質量方面的問題，生態環境部明確一手抓制度完善，一手抓嚴管嚴查，對數據弄虛作假查處保持高壓態勢。主要有五個方面的具體措施。

盡快出(chu)臺《碳(tan)排放權交易(yi)管理暫行條例(li)》，修訂完善碳(tan)排放權交易(yi)及相關活動的(de)司法(fa)解釋(shi)和案(an)件審理指導意見，夯實碳(tan)排放數(shu)據質量(liang)監(jian)管法(fa)律法(fa)規基礎，加大(da)數(shu)據管理違法(fa)違規處罰力(li)度，直至依法(fa)追究刑事責任。

建立長效聯合(he)(he)監管(guan)機制，強(qiang)化日常監管(guan)。由(you)相(xiang)關(guan)部委建立技術(shu)服(fu)(fu)務(wu)機構和數(shu)據質量(liang)聯合(he)(he)監管(guan)機制，細化數(shu)據質量(liang)監管(guan)要求，改進監管(guan)方式，將(jiang)全國(guo)碳市場數(shu)據質量(liang)納入生態(tai)環境執法檢(jian)查，嚴格規定技術(shu)服(fu)(fu)務(wu)機構的經營范圍，堅決杜絕重點排放單位利(li)益相(xiang)關(guan)機構從事核查、檢(jian)測等技術(shu)服(fu)(fu)務(wu)。

建立(li)健全統一、規范的碳排放(fang)(fang)數據(ju)(ju)監測計量、核(he)算、報告、核(he)查(cha)等(deng)技術規范體系，實現(xian)碳排放(fang)(fang)及(ji)相(xiang)關數據(ju)(ju)信息化(hua)存證(zheng)溯源、不可篡改(gai)和加密(mi)，實現(xian)數據(ju)(ju)在線交(jiao)叉(cha)驗證(zheng)，強化(hua)數據(ju)(ju)在線核(he)查(cha)、異(yi)常數據(ju)(ju)精(jing)準識別(bie)和預警等(deng)。

圖為某電廠。攝(she)影/章(zhang)軻

建(jian)立(li)完善聯合懲戒(jie)和信(xin)息(xi)(xi)(xi)披(pi)露制(zhi)度。設立(li)技術服務(wu)機構“清(qing)出”機制(zhi)、黑名單(dan)機制(zhi)。建(jian)立(li)健全(quan)信(xin)息(xi)(xi)(xi)披(pi)露制(zhi)度，及時準確披(pi)露碳排(pai)放(fang)數據管理政策以及技術服務(wu)機構和重點排(pai)放(fang)單(dan)位碳排(pai)放(fang)管理相(xiang)關信(xin)息(xi)(xi)(xi)。

建(jian)(jian)立完善長效能力建(jian)(jian)設(she)機(ji)(ji)(ji)(ji)制(zhi)(zhi)，建(jian)(jian)立技(ji)(ji)術服務(wu)機(ji)(ji)(ji)(ji)構(gou)、重點排(pai)(pai)放(fang)單位(wei)和(he)從業(ye)技(ji)(ji)術人員碳(tan)排(pai)(pai)放(fang)管理(li)評估機(ji)(ji)(ji)(ji)制(zhi)(zhi)，建(jian)(jian)立完善碳(tan)排(pai)(pai)放(fang)管理(li)員等碳(tan)排(pai)(pai)放(fang)管理(li)職業(ye)資格管理(li)機(ji)(ji)(ji)(ji)制(zhi)(zhi)，建(jian)(jian)立健全技(ji)(ji)術服務(wu)機(ji)(ji)(ji)(ji)構(gou)內部能力建(jian)(jian)設(she)機(ji)(ji)(ji)(ji)制(zhi)(zhi)和(he)質量審核機(ji)(ji)(ji)(ji)制(zhi)(zhi)。

發(fa)電(dian)行業(ye)試點連續在線監(jian)測

第一財經：對于全國碳市場選擇什么樣的碳排放數據統計方法，目前各方看法不一。

張昕：是的。碳市場碳排放數據有兩種成熟的統計方法，即核算法和連續在線監測法。部分專家認為，連續在線監測法可及時、直接獲得碳排放量，并且比核算法獲得的數據精度高，建議在全國碳市場推行碳排放連續在線監測法。

核算(suan)法(fa)是國外(wai)主要碳(tan)市(shi)(shi)場和國內試點(dian)碳(tan)市(shi)(shi)場碳(tan)排(pai)放主流統計(ji)方法(fa)。目(mu)前(qian)，我(wo)國七省市(shi)(shi)試點(dian)碳(tan)市(shi)(shi)場均要求管控企業開(kai)(kai)展碳(tan)排(pai)放核算(suan)，僅極少數管控的(de)發電企業開(kai)(kai)展了(le)碳(tan)排(pai)放連(lian)續在線監測(ce)。

無論是歐盟碳市(shi)場，還是美國加州(zhou)、RGGI碳市(shi)場，與核(he)算獲得的(de)(de)碳排放(fang)數據一樣(yang)，均要求對連續在線監測獲得的(de)(de)碳排放(fang)數據進行嚴格(ge)的(de)(de)第三方核(he)查，包括(kuo)采(cai)用核(he)算法進行校驗，以確保碳排放(fang)數據質量。

連續(xu)在線(xian)監測(ce)法適(shi)于計(ji)量(liang)有(you)組織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源(yuan)的碳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如發電機組碳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監測(ce)統計(ji)。受(shou)設(she)備成本(ben)和技(ji)術(shu)管(guan)理條件(jian)限制，連續(xu)在線(xian)監測(ce)法目前不適(shi)于計(ji)量(liang)無組織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源(yuan)、工業過程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或(huo)者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源(yuan)多而分散的企業的碳排(pai)(pai)放(fang)(fang)(fang)(fang)(fang)監測(ce)統計(ji)。

如(ru)果在(zai)不(bu)(bu)同(tong)(tong)的(de)行業采(cai)用不(bu)(bu)同(tong)(tong)的(de)方法(fa)(fa)計量(liang)碳排(pai)放(fang)，還必須(xu)在(zai)技術上(shang)處理好不(bu)(bu)同(tong)(tong)行業碳排(pai)放(fang)數(shu)據的(de)可比性(xing)問題。相比之下，核算法(fa)(fa)既可用于計量(liang)有組織排(pai)放(fang)源(yuan)碳排(pai)放(fang)，也適于計量(liang)無組織、工業過程、分散排(pai)放(fang)源(yuan)的(de)碳排(pai)放(fang)。

第一財(cai)經：從成本上看呢？

張(zhang)昕(xin)：通常，連續在線監測碳排放精度要求越高，設備和維護成本越高，技術管理要求越高。例如，隨著碳排放連續監測精度和功能要求增加，一臺國產連續在線監測設備成本從10余萬元可能增加到30余萬元左右。

如果在發電機組現有污(wu)染物(wu)連續(xu)在線監測(ce)(ce)設(she)備上增加(jia)一個碳(tan)(tan)排放(fang)連續(xu)監測(ce)(ce)模塊，將(jiang)會(hui)進(jin)一步降(jiang)低設(she)備成本(ben)，借助這一設(she)備升級改造可以實現碳(tan)(tan)排放(fang)連續(xu)在線監測(ce)(ce)。

圖為環保監測人員在(zai)收集數據(ju)。攝(she)影/章軻

目前，全國碳市(shi)場已初步建(jian)立(li)了碳排放(fang)核算、報(bao)告與核查技術規范(fan)(fan)體系(xi)和(he)監管制度，但尚(shang)未建(jian)立(li)碳排放(fang)連續在線監測技術規范(fan)(fan)體系(xi)和(he)監管制度。

因此，根(gen)據核算法(fa)與(yu)連續在(zai)線監(jian)測法(fa)技術特點和(he)適(shi)用領域，以及目前全國碳(tan)市場(chang)碳(tan)排(pai)放數(shu)(shu)據核算管理和(he)技術規(gui)范基礎，全國碳(tan)市場(chang)碳(tan)排(pai)放數(shu)(shu)據統(tong)計應是核算法(fa)為(wei)主，連續在(zai)線監(jian)測法(fa)為(wei)輔(fu)助(zhu)，并在(zai)發電行業(ye)積極試點連續在(zai)線監(jian)測碳(tan)排(pai)放，通過兩種方法(fa)相互校驗(yan)提(ti)升數(shu)(shu)據質量。

為及(ji)時快捷(jie)地分(fen)析研(yan)(yan)判碳排(pai)放情況，生態(tai)環境部正按照“面向管理、輔助(zhu)核算，因地制宜、分(fen)類施策，立足業(ye)務、兼顧(gu)科研(yan)(yan)，統籌融合、協(xie)同聯(lian)動”的原(yuan)則(ze)，在發(fa)電行業(ye)開展(zhan)碳排(pai)放監測(ce)試點，評(ping)估連續在線(xian)監測(ce)支撐核驗(yan)企業(ye)層面溫室氣體(ti)排(pai)放量的科學性(xing)和(he)可(ke)行性(xing)。這項試點還將擴大到更多的企業(ye)，探索通過核算法和(he)連續在線(xian)監測(ce)法相互核驗(yan)提升碳排(pai)放數(shu)據質量。

推動重點排放(fang)單位(wei)提升數(shu)據質(zhi)量

第一財經：如何建立完善碳排放核算技術規范體系？

張(zhang)昕：國家碳交易主管部門已研究制定了電力、鋼鐵、有色金屬、水泥、化工、民航等24個行業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方法與報告指南。根據重點排放單位核查和報送排放數據中出現的問題與配額分配需求，修訂完善了碳排放核算技術與報送指南，規范碳排放活動水平數據的監測和關鍵參數實測。

2020年12月，生態環境(jing)部發布(bu)《企業(ye)溫室氣(qi)體排(pai)放(fang)(fang)核(he)算方法(fa)與報(bao)告指南發電(dian)設施》，進一步規范了全國(guo)碳(tan)市場發電(dian)行業(ye)碳(tan)排(pai)放(fang)(fang)核(he)算技(ji)術及管(guan)理(li)要求，還將進一步組織制定、修訂有(you)關行業(ye)碳(tan)排(pai)放(fang)(fang)核(he)算、報(bao)告、核(he)查(cha)等相(xiang)關技(ji)術規范，強(qiang)化碳(tan)排(pai)放(fang)(fang)數據全鏈(lian)條管(guan)理(li)。

第一財(cai)經(jing)：如何提升企業合規參與全國碳市場的意識和能力？

張昕：在全國碳市場第一個履約周期，有的企業沒有及時加強相關能力建設，未按照技術規范開展碳排放數據管理，不積極參與全國碳市場交易，造成市場流動性不足，交易不活躍，也導致部分重點排放單位的配額清繳履約成本升高；有的企業還對全國碳市場的認識有偏頗，將碳市場作為“投機獲利”的工具；更有甚者在利益驅使下，與個別技術服務機構一起弄虛作假、篡改數據。

全國(guo)(guo)碳(tan)市(shi)場的(de)基(ji)本(ben)定位是(shi)碳(tan)減(jian)排(pai)政策工(gong)具，碳(tan)減(jian)排(pai)是(shi)企業(ye)(ye)必須履行的(de)責任(ren)和義務。同時，全國(guo)(guo)碳(tan)市(shi)場也(ye)為(wei)企業(ye)(ye)成本(ben)效(xiao)益(yi)優化實(shi)現(xian)碳(tan)減(jian)排(pai)目標提供有效(xiao)途徑(jing)。企業(ye)(ye)應(ying)主動(dong)作(zuo)為(wei)，建立碳(tan)排(pai)放(fang)數據(ju)內部管理(li)機制，積(ji)極參與碳(tan)交易，推(tui)動(dong)全國(guo)(guo)碳(tan)市(shi)場充分發揮優化配(pei)置碳(tan)排(pai)放(fang)資源的(de)作(zuo)用，同時也(ye)推(tui)動(dong)企業(ye)(ye)自身的(de)綠色低(di)碳(tan)發展(zhan)。